难得情深 .43
林皓洗完澡出来时，Bill已经躺在床上，倚着床头看起了剧本。他这几天要进组，于是用工作之余的晚上时间来背背台词。
其实林皓清楚，Bill这么做，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。在林皓也在这个房子里的情况下。
他们这样持续了有三天，从最近这一次动静很大的争吵到和好以来。这和好是各种意义上的，不仅针对当时的吵架，还有他们长达一年多的分手。只不过对于这次和好，林皓没什么实感，他相信Bill也是。
他们白天在外面工作，晚上回到两人一起生活的大房子里，这只是唯一令人安心的方面；他们每次尝试聊天都以失败告终，因为来回不超过五句，这个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；他们不得不各自找点事做，这就解释了为什么Bill又在翻他养病期间就看了好几遍的剧本，试图营造他们不是没话说而是忙得说不上话的假象；他们总也没机会亲密，不知道该用什么契机才能不生硬地把两个人拉到一起，更别指望能继续上次在沙发上没能进行下去的事。
这不能算为难他们。因为明明经历过这样那样的不愉快，凭什么还想要融洽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？
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。
人们会因为误会背叛争吵等糟糕的事迅速结束掉一段关系，分道扬镳，从此不相往来。但却没有一种方式，能像以上的事那样具有威力，反方向地把人瞬间拉回到一起，冰释前嫌，全无隔阂。所以“和好”不是一个分界点，不是林皓默许了，接下来两个人做什么都会感觉对了。事实上，他们现在还不如Bill胳膊没痊愈时他来照顾他那段时期。那是一段界限不明的时期，他们有过界限不明的谈笑和亲热，多多少少地，不完全对，也不完全不对，混沌又偷巧。可眼下他们讲明了，和好了，反而不能乱来。
林皓知道是自己没办法轻易松口，Bill也几乎是全凭他的意愿在试探两个人的相处，意外地中规中矩。可这样是等于把问题抛给自己了，林皓有点懊恼，他脑子里转着这些，走到衣柜前，脱下背心后立刻换上一件家居服，速度快到如果身后床上的人正巧抬头，也只能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裸露腰部。他不希望这被看作是什么暗示，这几天他也都在避开这些会让人想入非非的情况，今天没在浴室里擦干后就换上家居服，是因为他忘记把衣服带进去了。
林皓做完这些，捋了捋吹干的清爽头发，来到床边，自然而然地钻进了被窝里。
Bill的眼睛终于能大大方方地落在林皓身上了。
对方选择背对着他躺下，好像抱着“不能被比下去”的心情似的，也给自己找了本书看。Bill盯着那被子里探出的后脑勺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，发旋温顺，发丝柔软。林皓转过头来看他，他在那茸茸干爽的头发里停留了一会儿，才收回手。
“怎么了？”林皓问道。
“没，”Bill笑了笑，“我以为你没吹干头发就躺下了。”
林皓皱眉，“没吹头发的是你，”说着伸手扯了扯Bill荡在额前湿漉漉的刘海，“瞎操心，你才是赶紧把头发吹干吧。”
“我还要看一会，”Bill推了推手里的剧本，“睡的时候估计就干了。”
林皓没理他，看了他两眼，又转过身去了。
心不在焉，读什么都读不进去。林皓把书一合，放到床头柜上，觉得自己硬撑了半个小时也是挺厉害。他闭上眼，试图让自己睡着，身后人似乎注意到他要睡了，也收起了剧本，关掉灯，跟着慢慢躺下来。
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。
又过去大概十多分钟，林皓感觉腰上多了一个重量。Bill的手臂从后面揽着他，靠上来，是一个把他圈进怀里的保护姿势。林皓猜测前几天晚上Bill也是这么做的，趁他入睡才敢大胆贴近，像那时在客房一样，只不过这回都名正言顺地躺在他们的双人床上了，却还这么小心翼翼。
为了不吓到身后的人，林皓在开口说话之前，用介于鼻息和咳嗽之间不知道什么的声音，发出了一声怪叫。好在不算响亮，不然Bill一定以为林皓睡着睡着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，这会比林皓突然开口讲话更吓到Bill。
“咳…嗯，”林皓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声音，依旧背对着Bill，“那个，你找长清解释了么，那天下午的事……”
Bill圈在林皓腰上的手臂没有拿开，但显然愣了一下，“解释了，解释了……”说完又觉得还是跟林皓一五一十交代了比较好，于是接着说道：“我说那天有急事，接到电话只能快点过去，所以不好意思就……然后，下次有时间再……”
话讲到这，Bill突然像急刹车一样停住，紧接着林皓感觉腰上的手臂收紧了，“我没真的打算约她，我就是那样跟她说一说。”Bill整个人凑过来解释道。
林皓背对着Bill，哭笑不得。
他当然知道，这已经是最好的说辞了。态度疏远会让沈长清觉得莫名其妙，解释太多又节外生枝，放个空头支票最好，下次约她出来的或许就是林皓了，自然不需要Bill来兑现。只是这几天林皓一直在想，要什么时候开口跟长清说他和Bill的事。他觉得有必要等他跟Bill再稳定一点，踏实一点，有信心和预感他们能走下去的时候，他会把Bill当做必须要向朋友们交代一下的终生伴侣，正式介绍给长清。之所以说成“介绍”，是因为他没打算先一步向她挑明他知道她跟Bill那层尴尬的关系，毕竟长清没做错什么，她是不知情的，某种意义上她也是无辜的，她有权在知道这件事后选择摊牌还是沉默。
热心的沈长清可能会在百感交集下，出于好意又不便全盘托出地劝林皓跟Bill分手，毕竟有常识的人都知道Bill不靠谱。在他们眼里，谁会愿意真的把自己的朋友交托给Bill这类型的人呢。也有可能，沈长清什么都不会说，把她和Bill那段往事暗自压下，从此不再跟Bill有来往。
林皓相信自己的朋友，同时也是他的初恋。他相信他从小到大看着的长清，即使爱玩，也不会踏破底线。其实比起“相信”，他更倾向于“愿意相信”，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罢了。他习惯于一种平衡，不愿意打破和谐，所以他才对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感到无比头痛和纠结。
当然，如果跟Bill在这次和好以后，不管是出于外界原因还是两人内部之间的问题，都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自然相处下去的话，林皓觉得，他们最终还是会分手的。到时就不必烦恼要怎么跟长清交代了，大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就当什么都没有过。
想到这，林皓苦笑起来，觉得自己挺悲观的。他正打消这些想得有点远的念头，就感到Bill又贴近了，另一只手臂从他脖颈下穿过，把他整个抱住。他知道Bill在不安，于是摸上搂在腰间的手，轻轻拍了拍，然后握住。对方也回握他的手，十指相扣。
“晚安。”
林皓在黑暗里柔声说道，并感觉身后人把想了很久的一吻，伴随着回应他的那句“晚安”，一起落在了他柔软温顺的发丝里。
tbc
你们想看的应该会在下一章了:-D